真宗朝有位侍读叫做李仲容,很会喝酒,人送外号“李万回”。而宋真宗也是公认的能喝,从来没有遇上对手。于是宋真宗经常吹嘘自己酒量无敌,大家也都奉承。偶然听到宫人说,侍读李仲容酒量很好,甚至可能比皇帝还要好呢。宋真宗就起了好胜之心,叫来李仲容,要比试比试酒量。
这一天,李仲容不知道到底什么原因,宋真宗在散朝之后还留下自己。自己站在大殿外等了好久,一直到了晚上,才有太监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座宫殿。宫殿里灯火辉煌,中间长长一个桌案,满是酒菜。宋真宗端坐正中,满脸微笑。宋真宗说:“李爱卿,据说你酒量无敌啊。”李仲容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,赶紧解释,说:“微臣不擅饮酒……”宋真宗哈哈大笑,安慰道:“爱卿不必多心,今晚只是喝酒,别无他事。”宋真宗一再叫李仲容放轻松,不必在意什么君臣礼节,今晚只是要比试酒量。李仲容终于明白过来,可是面前可不是一般酒友,又怎么可能真正放松?
宋真宗让人用大杯,然后想试试李仲容到底能喝多少。两个人都喝了几大杯,李仲容就起身,说:“告官家撤巨器。”请真宗皇帝把大杯换了,实在受不了了。其实,李仲容还能喝好几大杯呢,只是看看皇帝有几分醉意了,万一皇帝比自己先倒下,会不会忌恨自己呢?宁愿让皇帝以为自己酒量不如他吧。宋真宗高兴了,说:“李爱卿,你就不行啦。哈哈!”又说:“对了,为什么人们都叫朕为‘官家’呢?”李仲容满头的汗都下来了,人人都这么说,自己也随口这么一说,没想到宋真宗还认真了,是随口一问呢,还是刻意刁难呢?
幸亏李仲容身为侍读,能喝酒也爱读书,当年自己看书时刚好看到前人有类似记载,就回答说:“我依稀记得当年魏国名士蒋济曾经写了一篇文章叫做《万机论》,里面有‘三皇官天下,五帝家天下’的句子,因为皇帝兼有三皇五帝的德行,因此叫做官家。”宋真宗一听高兴了。这李仲容还不错啊,平时总是站在朝臣的后排,也从来没注意过他。没想到这人酒量还算可以(比自己当然差些),才学也不错。才子世上多有,可是能喝酒又有才,而且还能讲这么舒心的话的官员就不多见了。宋真宗又喝了几杯,说:“我们之间,真可以说是君臣相得千载难得的际遇啊。”
李仲容立刻下跪,说:“臣唯有忠孝一生,回报官家。”皇帝可以说欣赏你,看重你,可以说我们相逢是君臣际遇,可是做臣子的不能不感恩,不能给点颜色就开染坊,不知道天上地下。君王永远是君王,臣子永远是臣子。看到李仲容这番姿态,宋真宗有些快乐,又有些没劲了。做皇帝的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对手,更别说真正的朋友了。寂寞啊。可是好好把寂寞收藏起来吧,李仲容假装比不过自己,自己也假装很欣赏李仲容,这样才符合双方的身份,才能够天下太平。
看过二战电影的朋友们,大多会被纳粹制服的精美所折服(咱们单纯从审美的角度讲)。的确,一帮子丧尽天良的帅小伙,穿着最英气逼人的制服,前一秒还在弹着钢琴,讨论着哲学和艺术,下一秒,就把几万人赶进毒气室,这中间所产生的艺术张力,是非常巨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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